2019/8/4 張偉裕 訪問 周維朋 紀錄
林志雄學長近照
我是基隆人,1953年出生於和平島與八斗子交界處的小村落「八尺門」,就在基隆北寧路通往臺灣海洋大學大門附近。
我小時候很好動,棒球、籃球……,什麼球都打,組織能力也很強,小學就是村子裡的囝仔頭(孩子王)。海洋大學運動場離我家很近,各種球類運動都有人玩,所以我從小接觸很多運動,除了最早的棒球,後來到基隆、臺北念書時還打橄欖球、踢足球,都玩得不錯。
當時和平國小有棒球隊,和平島的臺灣造船公司也有一支成人棒球隊,我和同伴經常看到他們在海洋大學球場練球,受到啟蒙。大概小學五、六年級,我和同伴也組織一支棒球隊,取名「青松」。以前八斗子是窮鄉僻壤,我們不會打球,也沒錢買球具。在木板上刻隊名,拓印到白汗衫充當球衣,向家長或左鄰右舍鄰居募款,跟同伴到海邊潛水採石花菜,拿到市場叫賣賺錢,買人家用過的手套,或是快脫線的破球。平常練球或友誼賽都用橡膠包覆的脫普球,正式一點的比賽才有機會用紅線球,非常克難。
我是球隊教練兼隊長,也是主戰投手、四番主力打者。當年我們的棒球知識,包括練習方式、比賽戰術,以及各種投球的握法,除了觀摩臺船和附近學校的球隊,邊看邊學之外,就是漫畫書。有些漫畫還是臺船球員給我們的。我們經常跟和平島的球隊打友誼賽,大家都很在意輸贏,有些捐錢給我們的家長還會來加油。
林志雄學長於政大棒球隊時舊照
(中間立姿者為林志雄學長)
大概我念初二時,開始正式跟臺船棒球隊比賽,也就是國中生挑戰成人球隊。當然打不贏,但是我印象非常深刻,他們有一位投手球速非常快,很臭屁,被我打了一支全壘打,球一打出去,我看是オーバー(over,飛越外野手的飛球),一路奔回本壘!
初中、高中我都是念基隆當地的學校,這支球隊一直打到我念高中,後來因為隊友升學、就業的關係,凝聚力越來越弱,最後才解散。
前面提到我從小什麼球都打,上大學後,同時參加棒球、橄欖球、足球,以及手球等四支校隊。
我進棒球隊之前,校隊人數不多,球隊領導者也沒什麼熱情。後來人數慢慢增加,有些人進大學之前就會打球,當過學校代表隊,球技有一定水準。學校派范振鳳老師帶棒球隊,掛名教練,但是棒球不是他的專業,都是學長帶學弟練球,互相觀摩、研究,所以什麼怪異的姿勢都有。我們前後幾屆的學生都很愛打球,號稱政大體育系,可以說是政大棒球隊陣容最完整的時期,在隊史上具有承先啟後的地位。隊員有本省人、外省人,甚至還有原住民,像仝智利、俞祖庚、徐文秀都是外省人,田青山有原住民血統,彼此相處很融洽,沒有什麼分別。不過,因為棒球是比較本土的運動,球隊練球時大部分都講臺語。
我跟黃福順、田青山等人很有默契,有時候上課上到11點半就溜出教室,或是中午吃完飯,釘鞋一穿,帶手套、扛球棒,一群人踩著釘鞋,喀啦喀啦地走到八角亭會合,再一起到操場。最晚12點半開始練球,我們不跑操場,簡單地熱身、拉拉筋後就開始傳接球……,一直練到天黑。那時我幾乎每天下午都在球場,連沒人敢蹺的軍訓課都敢蹺課去打球,大學四年唯一被當的就是軍訓,差點不能畢業。
老五(謝啟豪教練)那時還在念國中,他們一群國中生也常來跟我們一起練習,打友誼賽。老五的哥哥在新光路、指南路口開了一家南光冰果室,跟政大棒球隊有密不可分的關係,校隊練習完之後常到那裡吃冰、聚會,跟他們家人都很熟。老五後來也義務協助校隊訓練,在政大棒球隊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,其他球隊大概很少有這樣的例子。
林志雄學⻑近照
我跟黃福順同屆,他是高雄林園人,我們都是從小開始玩棒球,他讀經濟系,我念中文系,兩人可說是莫逆之交,比親兄弟還親。黃福順是當年政大棒球隊的靈魂人物,也是凝聚球隊向心力的關鍵人物,如果說他是校隊的紅花,我就是綠葉。他當隊長時還兼教練,帶隊球都很有權威,曾經有隊員練球不認真被他開除。但是他也很熱情,是球隊的開心果,因為他的緣故,棒球隊開始跟政大女子壘球隊交流、聯誼。政大女壘有不少中文系的同學,球速最快的施淑娟是我同班同學。棒球隊的宋子堅跟女壘隊的黃麗珠,畢業後還結為連理。
當時第一棒是仝智利或黃福順,仝智利打球很聰明,善於掌握擊球點,不會揮大棒,爭取上壘的機會;黃福順打擊不錯,腳程快、臂力強,蹲捕手時,不必起身就可以把球水平地傳出去牽制二壘。我算是中規中矩,經常打第二棒,擔任助攻的角色,徐文秀是左打,棒子(バット)很大支,打第三棒或第五棒,杜福珍打第四棒,再來是宋子堅、田青山、何德新、邱福枝等人。
守備方面,一壘手仝智利,邱福枝和我守二、游,我會自我要求傳球一定要傳到對方容易接球的位置,所以我守游擊傳球或是當投手時,控球都滿穩的;三壘手主要是杜福珍和葉信德、方炎根。臺大的高碩泰考上政大外交所後也加入棒球隊,基本動作非常好,上場時擔任游擊手,現在是職業外交官。楊仁煌守中外野,速度很快,曾經是政大100公尺、200公尺短跑紀錄保持人,他也同時參加棒球、橄欖球、手球三支校隊;何德新、田青山是外野手,杜福珍上場投球時,何德新偶爾會回內野客串三壘手。
我們實力不錯,雖然沒有拿過冠軍,但是其他隊伍都會把我們當成晉級的主要對手。有一年大專盃在臺南成功大學舉行,我們跟地主隊成大都很有企圖心,范老師不清楚狀況,比賽前一天晚上召集大家講話,大意是說,明天壓力不要太大,少輸為贏就好。雖然隔天我們還是輸給成大,但主要是因為外野手太大意失誤,輸得很冤枉。
有一年臺北市南區運動會棒球比賽在政大舉辦,我們跟臺北體專交手,當年北體陣中有李來發、劉國明等甲組好手,打擊非常強。那時政大球場附近種了一些尤加利樹,劉國明一棒把球轟出球場,穿過尤加利樹,我印象很深刻。我們也曾跟師大(臺灣師範大學)打過友誼賽,參加中華杯時對上合作金庫隊。師大有體育系,跟合庫都是甲組球隊,但是我們表現不錯,我個人還曾獲選中華杯最佳游擊手。
我和黃福順畢業後,對政大和附近的環境還是很有感情,兩人合資租下指南路側門對面的店面,開設「國泰冰果室」,白天我在其他地方上班,請黃福順的妹妹幫忙顧店。我跟黃福順兩人在學校人緣頗佳,冰果室人氣很旺,很多校隊都來捧場、辦聯誼,生意還不錯,賺了一些錢。但是都沒有存下來,因為晚上一關店,朋友來小酌、聊天,白天賺的錢,晚上都花掉了,大概做兩年就結束。房東看我們做冰果室生意不錯,繼續經營,取名「中泰冰果室」,做了好多年之後又租給麥當勞做速食店,直到現在。
我畢業後很少打棒球,後來國內開始流行慢速壘球,新光集團吳東昇等企業家紛紛組隊辦比賽。因為張俊豐在新光集團的台証綜合證券上班,台証成立壘球隊,張俊豐邀集政大棒球隊校友參加,除了我們前後幾屆校友,王清欉老師、謝啟豪教練、蕭良吉教練、林志冠、林伯修、潘瀅仁等人也來打,常常把對手修理得很慘,相當風光。後來又打高爾夫球,棒球隊校友早年組了一支高爾夫球隊。
我在棒球隊沒有擔任什麼幹部,但是不管是在校期間,還是畢業後,人氣都不錯,因為工作關係跟一些學長常有互動,1994年以前畢業的學長、學弟我大概都很熟。加上我一直單身,少了家庭羈絆,做什麼事都很方便,所以大家喜歡跟我聯絡。棒球隊的同學、前後幾屆學長、學弟,譬如楊一成學長、仝智利、何德新都常到我在新店的住家聊天、吃飯、打牌,甚帶來小孩來玩。很多活動都是以我家為中心,田青山還跟我住過一段時間,楊一成學長後來也在我家隔壁買房子。
因為這樣我成為凝聚眾人的中心,1992、93年前後開始聯繫畢業校友,催生校友會。大家信任我,也呼應我的想法,我跟余聯興、邱永銘等人討論後,以聯繫畢業校友、支持在校生為主要宗旨,起草組織章程,邀請周朝慶、許重雄學長出席籌備會。
周朝慶、林克昌、許重雄、吳敏雄、賴重男、楊重華等學長,校慶常會回學校跟大家見面,打一場友誼賽,吃飯聊天,灌輸我們一些打球的觀念和技巧。周朝慶學長比我年長十歲,棒球科班出身,打過甲組球隊,等於是國手級的球員,是早年政大棒球隊的靈魂人物,相當有號召力。林克昌學長後來比較少下場打球,楊重華學長以前是游擊手兼投手,打得不錯。賽後進行餐敘時,費用都是由學長們認桌捐款,非常照顧學弟。
周朝慶學長建議我們廣邀早年畢業的學長共襄盛舉,經過一段時間籌劃,1994年7月10日正式成立政大棒球隊校友會,由林克昌學長擔任第一任會長。早年會長都是學長們指定,我在2006年至2008年擔任會長,卸任後交棒給林志冠。
我在校友會獲得很大的喜樂。負責這些活動需要有犧牲奉獻的熱情,雖然我在校友會已沒有扮演任何角色,但是一定會熱心地繼續參與,也希望學弟們能把棒球隊的精神,一代一代地傳承下去。